柳一言

*本篇4200，我很努力了！我大概是个废人了，拖更专业户

*OOC预定，中篇预定

*推荐BGM：蜀绣 - 水玥儿

       坐着轿子，一行人不多时便回了府，乔一帆还是出门时的那副模样，纱巾掩面，手被藏在衣袖之中，只露出纤细的指尖。他虽与阿姐身段相似，但毕竟男女有别，手总是宽大些，若不留神仔细，旁人定是能瞧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小丫鬟还算机灵，乔一帆一掀帘子，她便靠了过来。乔一帆凑近了轻声耳语问，“阿姐可在家中？”这么问自是有缘由的，乔沐这姑娘，打小就不老实，总爱扮成书童模样溜出家门，还要乔一帆与乔玉帮忙掩护。好在从没让父亲发现过，母亲那边讨个饶也就过去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在的在的，小姐今早便交代过了，她哪也不去，在家等二少爷的好消息。”乔一帆闻言，无奈摇了摇头，阿姐总是爱这样折腾他。这算哪门子好消息，怕是等着看笑话呢。

       两人小心翼翼进了书房，便见到乔沐穿着乔一帆的衣服坐在那书桌前，对着那笔墨纸砚愁眉苦脸的，想是坐了一天，难捱得很。乔一帆前脚刚进门，乔沐便窜了上来，一边拽着他的衣袖往里屋走，一边问道，“怎么样，二弟？今日可有瞧见你的如意郎君呐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乔一帆撇了眼自家姐姐，沉声说道，“阿姐……不若明日你自己去那船会吧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乔沐立刻慌了神，脸色一变，把乔一帆往屏风后一推，说道，“别啊二弟……你先换衣服，换衣服……”在屏风外站了一会儿，还没听见乔一帆吱声，乔沐有些沉不住气，开口讨饶，“二弟啊，我这两天弄到了本琴谱，明晚拿给你瞧瞧吧，好不好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好。”乔一帆默默叹了口气，两人自小便是如此，他总是奈何不了姐姐的。待把两人把衣服都换好了，乔沐便拉他坐上床榻，沏了杯茶，眉眼弯得好似星月，但说出口的话就没那么可爱了，“二弟……你快跟我说说，今天与你垂帘相谈的是个什么人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他吗……”乔一帆难得沉默了一会儿，约莫是在回想他与高英杰的对话。这可让乔沐啧啧称奇，着实激动了一番，“哟……二弟，你不是瞧上人家了吧？莫非换了身女儿装，便连着心也跟着化作女子了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乔一帆端起杯子，尝了口茶，正色道，“说什么呢阿姐……我只是觉得，那公子人挺好的……可惜遇到的是我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乔沐闻言先是愣了愣，继而便大笑起来，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话可别说得那么早啊二弟，说不定你才是他的良人呢？”乔沐倚靠在茶几旁，手撑起下巴，一副等着瞧好戏的神情，盯得乔一帆好不自在，半晌才回味过来，自家阿姐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他小脸跟着红了红，又像是怒了，好一会才挤出句话，“阿姐，你莫要拿我寻开心了……不然，明日我可真不去了。”乔沐哪能这么就放过他，敷衍了两句把话题带过，拿出今日新改的衣服与首饰便让他挑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怕是又要折腾至入夜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另一边，高英杰回家后，袁柏清便闻讯寻来了，一进门就嚷嚷着，“怎么样啊英杰，今日可有结识佳人？”他笑得狡黠，一手揽过高英杰的肩，把人往厅里带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高英杰会心一笑，知晓袁柏清是想拿他取乐，可今日之事怕是没能遂他的愿，结识的这位灰月姑娘，着实有趣，倒是让他不虚此行了。回想起与乔一帆的对话，高英杰答的有些欣喜，“嗯，结识了一位妙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回答可惊了袁柏清，原本准备笑话友人一番，谁曾想他竟有这么好的运气，“……是何妙人？可能说道一二？”他熟悉高英杰的为人，这样的事断然不会说谎，那位小姐定是有过人之处。

 
       高英杰简单提了提经过，从袖里拿出了乔一帆的笔墨，称赞道，“你瞧这字，洒脱随性，不拘泥于形式，与我从前见过的那些女子不同，她的字颇有气度，自成一派，不亚于男子，甚至更胜于男子……我虽与她观念不同，但也觉得她说的自有道理，若是将来有机会能与她谈经论道，想必会很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   袁柏清斜眼瞧着他，越听便笑得越古怪，这时才开口道，“这不过才一面，你便这般喜欢她，再多见几次，是不是就得谈婚论嫁上门提亲了？要不要我去向那船会掌柜打听打听她是谁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多谢好意……还是不必了，早早便知道了她是谁，那这船会不就没意思了？”高英杰把那人的笔墨放进木盒里存起来，便吩咐书童找锦囊去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袁柏清见他如此认真，也不再戏弄他，“好，不问就不问吧，那明日待你下了船会，记得来蓝溪阁寻我。”说完便摇着扇子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蓝溪阁是这都城内有名的一家茶楼，常客龙蛇混杂，文人墨客、江湖人士、官宦子弟皆名列其中，但只要进了蓝溪阁，身份就都不重要了。要在蓝溪阁说话，凭的是一技之长，若非等闲之辈，自然是能让人刮目相看的。（就不给太多设定了，有机会再细化吧，可能会用来开新文）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话说这船会的戴娘子，究竟是何许人也？旁人只道她是位江湖女子，来到都城之时，身边只随着一名麦姓侍女，便再无他人。船会的伙计是临时招来的，连那船会用的游舫也是与蓝溪阁借的，想必这发往各家的请帖，也有蓝溪阁从中周旋。让人不禁揣测起她的身份，究竟意欲何为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华灯初上，游舫中的美人榻上躺着位女子，只见她直起身子，慢悠悠地下了榻，手中摇着团扇，对跪坐在书案前的小丫头问道，“麦儿，今日的船会名录，可都写清楚了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嗯，都写清楚了，姐姐要看吗？”这麦儿本是戴娘子早些年行侠仗义救下的，可惜当年去晚了一步，原本的一家三口，只剩下了这小姑娘一人。戴娘子禁不住她的恳求，只好把她带在身边照看，时间一久，二人便以姐妹相称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明日再瞧吧，到时便可知道，我这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了。”船会确是一时心血来潮，但这希望做媒的心倒是真的。戴娘子如今过不得腥风血雨的日子，自然是要在其他方面找回些乐趣的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麦儿对此并无异议，但像是想到了什么，表情变得古怪起来，“姐姐，今日我瞧见有个人好生奇怪……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你是想说今日男扮女装的那位？与高家少爷对上的那个……‘乔家小姐’？”乔一帆的易容的确做得细致，可戴娘子混迹江湖多年，早就看出了个中蹊跷。但这人究竟为何男扮女装，她就不得而知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姐姐已经瞧出来了？我原先也只是怀疑罢了……姐姐你说，他若想来船会，为何不以男子身份赴约呢？这人与乔家小姐究竟有何关系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戴娘子闻言，哑然失笑，嘟囔了句，“这我怎么知道……”随即便眼珠子一转，提了个馊主意，“横竖他也没破坏咱们的船会……不如就静观其变，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好，听姐姐的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次日清晨，乔沐便又将乔一帆送出了门，与昨天不同的是，这次一落轿，便有人迎了上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只听闻麦儿道，“小姐，我家掌柜差我来问，今日可还要先行入座？”乔一帆本就心虚，还以为她看出了些什么，要被盘问了，谁曾想这侍女开口，竟是这缘由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乔一帆给紫檀使了个眼色，小丫鬟心领神会，“多谢掌柜体恤我家小姐，那就有劳姐姐带路了。”麦儿便领这二人避过人群，上了游舫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待游舫的厅内坐满了人，戴娘子便同昨日一般，遣人将锦囊呈了上来。与昨日不同的是，这日轮到女子挑选男子的锦囊了。但在此之前，戴娘子还留了个心眼——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麦儿，今日那高公子可有赴会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将他的锦囊与其他九个混在一起，叫‘乔小姐’选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厢房的门被叩响，麦儿推门而入，对乔一帆说道，“打扰了，只是今日船会轮到各家小姐挑选锦囊……这是随机抽出的十个锦囊，还请小姐在此中挑一个。”乔一帆暗叫不好，如此一来，怕是见不到那位木恩了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谁知锦囊一呈上来，就让他见到了昨日提及的暗云纹灰绸荷包，暗道一声天助我也，他便拾了那只锦囊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待麦儿回到戴娘子那处，不禁露出钦佩的神情，“姐姐果真料事如神，他没丝毫犹豫，直接拿了高公子的锦囊！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门被再次推开，这次来的是小厮与锦囊主人，“有劳了。”是他，乔一帆竟心下一松，生出些喜悦来，带上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丝期待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高英杰朗声问道，“姑娘这厢有礼了，在下木恩，敢问姑娘如何称呼？”才刚落座，便见竹帘之下出现了纸张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是我，木公子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瞧见那熟悉的行楷，高英杰不由得笑出声来，毫不掩饰他的喜悦，“多谢灰月姑娘赏光，应了在下的邀约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他这般开怀，倒叫乔一帆脸有些红了，不过是赴约而已，就让他这么高兴吗……如此这般，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言明，自己并非女子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木公子说笑了，昨日你我相谈甚欢，又何来赏光一说。不知今日木公子想与我聊些什么呢？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都好……灰月姑娘平日可有什么爱好？”
       我喜欢笛子。
       “灰月姑娘可带了笛子，不若与我合奏一曲？”
       未曾，下次有机会再说吧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高英杰见了这字一愣，继而暗喜，下次？这是换作她来邀约了吗？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那便说好了，倘若明日船会照旧，姑娘可莫忘了带上笛子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乔一帆这才反应过来，自己方才写的话竟阴差阳错成了邀约的意思，可纸都递过去了，此时解释倒像是欲盖弥彰，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好了。殊不知这一番阴差阳错，便造就了他们日后的羁绊与纠葛。

       两人在这厢房内聊得正欢，哪知道这窗外站着一人——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路过的小厮瞧见这鬼鬼祟祟的身影，还以为是船上进了贼，凑近了一瞧才发现，这人竟是戴掌柜的那位侍女，“麦掌事？您在这做什……”话音刚落，小厮便被捂住了嘴，麦儿在他身边耳语道，“记住了，你什么也没看见，什么也没听见。现在当作无事发生，去你的后厨，知道了吗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小厮没敢出声，点了点头便走了。剩下麦儿一人，皱着眉头回到了戴娘子那，“姐姐，我听了半天，就只有那高公子一人说话……他们谈的内容，我也只能猜个五成左右。”麦儿被遣去探听那二人的关系，可这一番让她有些失望，直至方才，都还是高公子一人自言自语，乔小姐根本什么话也没说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即使如此，我想高公子怕是还未知晓这小姐是男儿之身，他们约莫是用了其他办法交谈的……事情倒越来越有趣了，不如将错就错，我们来帮他一把？”戴娘子觉得这两人着实有趣，对高英杰知道乔小姐是男儿身之后的反应也颇为期待，片刻便心生一计——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诸位莫急走，在下有件事要告知诸位，明日船会暂停，改为隔两日一开。但诸位若仍想相谈，可以将信件递于游舫，倘若邀约的双方皆呈递了，我们自会派人遣送告知。至于信件的内容，船会一概不过问，诸位请自便。”意思便是，私下邀约也可以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此言一出，刚从船会散下的众人便议论起来，虽说一早便知道这是个名为寻友实为相亲的集会，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现了形。乔一帆心下讶异，也多了些慌乱，若是木恩要约他出去，那可如何是好？朝夕相处，那男女之事可就瞒不住了，要是这木公子一气之下找上门来，父亲……定是又要罚阿姐了。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众人陆陆续续散去，麦儿盯了盯人群中的高乔二人，问道，“姐姐，你说他们，会写信给对方吗？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“信，定是会写的，只是这面，就不一定能见上了。你方才没瞧见那‘乔小姐’的眉眼吗？怕是正在为这事发愁呢。要我说，喜欢便是喜欢，是男是女又如何，牵扯这些多的利益，也不累得慌？”打了个哈欠，戴娘子拿着算盘走了。江湖儿女向来豪爽，举手投足的那份豁达，在这都城之中是极少有的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乔一帆烦恼了一路，归家刚进门就想找乔沐商量此事，谁知书房内竟只剩了岩桑一人，沉香与乔沐都不在。被自己主子盯了半晌，小书童一脸为难，只好道出了实情，“少爷……大小姐今日扮成你的模样，一早便出门了，现在还没回来呢……”

-TBC-